村校那些年
作者:张金容
岁月尘封,流年似水,我的遥远的村校却依然坐落在记忆的旮旯里。35度春秋恍若梦幻,在那片云彩飘悠、月星闪烁的乡土上,我们曾经用青春坚守那所乡村学校的情景仍旧历历在目。适逢第35个教师节来临之际,重临那片淳朴的土地,感慨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心中不禁联想无限,思绪万千。
那是共和国第一个教师节诞生的日子,我们四位回乡年轻人怀着从教的理想跟随老校长踏进了家乡最偏远的学校。这是一所以半农半教的民办教师为主体的半日制学校,教育扶贫政策的落实与推广正亟待充实有生的力量。从那一刻起,虽然身份还是代课教师,而在我们真诚的意念里却对这一职业充满了特别的神往。正因为这样,条件的简陋和生活的清苦未曾消损过我们可贵的热忱。
那些年,乡村教育的基础投入相当微薄,贫困给予我们的一切非常寒酸。尽管如此,闲暇时,我们坐在校园的石凳上,年轻的思绪同样会萌发远离现实的遐想,美好的愿望实在太多太多;假日里,没有便捷的交通工具,没有正常的电路照明,没有通畅的信息渠道,没有基本的娱乐设施……因为单纯,我们自然也就没有了强烈的不安与躁动的迷惘。
那些年,乡村学校的师资结构严重失衡,新老交替断层的问题非常突出。于是乎,在那个特别呼唤奉献精神的年代里,现实需要年轻的教师让真诚留下来,把使命扛起来。在各种资源匮乏的境况中,只能让坦然的心态去正视每一种艰难,去承受每一次挑战。
那些年,我们留下来了,跋山涉水,披星戴月,跟着老校长踏遍了所有的自然村落,收集整理出了完整的适龄少儿信息资料,为乡村义务教育大业作了基础性的工作铺垫。然而,最大的艰难是经济的滞后发展制约着教育的超前进步。当我们社情调查的脚步踏进那些贫困的家庭时,才真实地发现孩子辍学现象的背后堆积了多少一言难尽的苦涩啊!
那些年,爱乡敬业的情怀到底能让我们成就什么呢?仅仅让自己有限的智慧最大限度地在传统课堂里释放出精彩是远远不够的。老校长用质朴的话语为我们诠释了乡村教师更是太阳底下最光辉职业的内涵。这种诠释意味着教师既要做孩子的启蒙者,又要做家长的宣传员。意味着我们的课时必须超出常规的标准,我们的工作必然模糊分内分外的界限。只要是风雨停歇的周末,无论酷暑还是严寒,都要毫不马虎地将最动人心的教育宣传标语刷到乡村最醒目的地方去;即便在夜阑宵深的时辰,还要借助微弱的灯光或烛光,用最原始的复制工艺把教育法规赶印出来发送到最闭塞的乡民家里去。每当工作的疲惫、生活的单调诱发出懈怠与烦恼的时候,看到满脸皱纹、两鬓斑白的老校长总是任劳任怨地奔走在我们的前头,而且尽职尽责地收工在我们的后头,那些偶尔萌发的委屈情绪便不知不觉地悄然消散到莫名的惭愧与感动中去了……
那些年,在饱经沧桑的乡村,生活温饱、教育脱贫依旧是充满辛酸的梦想,当我们把辖区内最后一位辍学孩子领进课堂时,普九的阶段性工作才终于画上了一个厚重的句号。那一刻,当我们面对校园白墙上“知识改变命运”的巨幅标语时是多么动心;那一夜,当我们看完巡乡慰问的写实影片《一个都不能少》时又是何等动情。特别令人欣慰的是,我们用心血撰写的工作总结也因为实用与珍贵而有幸收入了乡村教育的史册。
那些年,虽然年轻的局限难以预测未来,但是勤奋却让我们坚信明天会更好——今天,记忆里的那所学校早已步入尘封的历史,而在这片挥洒过一代人青春汗水的土地上,教育事业的日新月异早已逾越了我们曾经的憧憬与期待:一所资源优化、布局合理的现代化乡村学校正在为和谐家园的中国梦锦上添花,她所展示的风采、洋溢的激情、给予的希望绝对是无限美好的!
张金容:学生未了为先生,此生注定一书生。南方漂泊近十载,教坛历练三十年。钟声送走了青春,风尘染白了年华。从教习文,虽苦犹乐。现任职于赤壁市英才双语实验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