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调查显示,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每天通过手机上网超过4小时,每个人每天平均要查看150次手机。近年来,台式电脑、笔记本电脑等PC端的使用率逐渐出现下降趋势,手机的普及率和手机上网的比率一直在不断提升,网民上网设备逐渐向手机端集中。
很多家长和教师都在担心青少年玩手机的问题。的确,玩太多手机存在一些消极后果。比如,有国外的研究发现经常玩手机的人更多出现疲倦、压力、焦虑、头痛、注意力不集中和睡眠障碍。来自中国大陆的大规模调查研究同样发现,从小学到高中,青少年的睡眠质量逐渐下滑,玩手机是青少年睡眠质量下降的重要影响因素。
为什么会有这些消极后果?当然,有很多理由,但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往往被忽略了,那就是玩手机的姿势。
我们往往把玩手机的人叫做低头族。低头族描述的是独自玩手机而忽略周围环境和人际交往的现象。由于这种现象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广泛存在,著名的麦考瑞字典(Macquarie dictionary)将低头族(phubbing)一词进行了专门收录。
两个理论带你看看姿势与认知
说到低头这一身体姿势,就得说到心理学中的具身认知理论。通俗地说,具身认知就是指我们对这个世界和周围环境的理解和认识受到身体的影响——包括身体的形态、感觉系统和运动系统的影响。 我们的身体姿势和运动经验会影响我们大脑的认知加工。具身认知论的倡导者认为,人认识世界是从自己的身体感知开始的。
根据人的身体经验,我们形成了“上”与“下”的概念,以“上下”为最初的身体体验知觉之一,人类又发展出“上尊下卑”“高高在上”等概念。向上看或向下看的身体经验同样与知觉活动密切相关,向上看含有积极向上,看得开一些,眼光远一些的意味,而向下看则与之相反。
对于玩手机来说,涉及到的身体姿势主要是低头(向下看)的问题。低头主要与我们认知和理解世界有什么关系呢?
这里又涉及另一个理论,即建构水平理论。这个理论认为,人的心理建构水平可以分为不同的层次,不同的人对同样的事件会进行不同的建构和理解。高建构水平是指我们对事物的心理表征更为抽象,更关注事件和物体的本质和发生的原因。相反,低水平的建构是指对事物的心理表征非常具体,更关注事件和物体的内容和细节。
通俗地说,高建构水平就是看见一片森林,有大局观,长远眼光,是更为积极的、理性的;低建构水平就是只看到了一棵树,纠结于一时的小事,难以自拔,没有长远眼光,是更为消极的、感性的。
建构水平容易受到空间距离、时间距离的影响。比如,对于汶川大地震,身处灾区的人和灾区外面的人对于灾难这件事情的理解差别是非常大的。离灾区近的人,由于看到的都是具体的灾难场景,倒塌的房屋、灾难群众惊恐的眼神、血肉模糊的伤口甚至死亡,他们就更容易形成较低的建构水平,情绪反应强烈。离灾区远的人,由于没有看到具体的灾难场景,他们就更容易形成较高的建构水平,情绪体验没那么强,更容易理性对待。
同理,对于失恋的人,在刚刚失恋的时候,由于脑子里面每天的画面可能都是对方,是自己与对方的点点滴滴,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都是非常具体的镜头,所以此时的建构水平是非常低的,往往非常难过,出现抑郁症等一些异常行为。如果已经分手很长一段时间,脑子里想的可能更多不是具体的画面,而是在更高的建构水平上,去看待自己与对方的这段经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反思,这不过是任何一个分手的人都会去经历的事情,虽然伤心在所难免,但是也没必要死去活来。
越低头 越局限
回到玩手机上来。根据具身认知理论和建构水平理论,玩手机低头这一姿势,恰好与低建构水平紧密相连。具体来说,向下看相比于向上看或者平视前方会导致我们采取更狭窄、更具体的加工方式。因为,向下看,视野非常狭窄,狭窄的视野会使人容易局限和纠结于具体的事物当中,而不能看到更长远的可能和未来。
低头玩手机看起来是一种很平常的生活现象,但是总是低着头,会导致我们的建构水平降低,使思维方式和关注点变得更为局限,容易让自己陷入具体的环境细节和事件情节中难以自拔。
有人可能会说,那看书也是低着头的啊。这又涉及内容上的差异。我们看手机,心里总是在想手机当中的事情。比如,谁又发了一个红包,谁又发了一个朋友圈,谁又在群里说了什么。或者,用手机玩游戏,关注的都是某个技能的施放,对敌人造成了多少伤害,等等。这些都是非常具体的,这些碎片化的场景或者状态很难串联成一个完整的叙事,从而给人以启迪,很难引发人的抽象思维从而形成高水平的建构。看书则不一样,如果看的是有益的书,书的内容本身会引发人的思考,而不是关注具体的内容本身。
登高才能望远,抬头才能看见前方。我们可能很难期待一个老是低着头玩手机的人有多么宽广的胸怀。因为,他的心里有一个局限的世界。
来源: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