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
近日,电影《八佰》全国公映
“八百壮士昼夜血战守四行”的故事
令数万观众泪目
《八佰》预告片截图
值得一提的是
这支部队中的绝大多数人来自湖北
更是最早从赤壁集结
(赤壁原为蒲圻,1998年更名为赤壁)
八百壮士主要兵源地
“八百壮士”大部主力是一群来自湖北的新兵,其中绝大多数是从通城、蒲圻、通山等地招募。蒲圻是国民政府湖北第一督察区所在地,通城、通山等县都归第一区管辖。在早期的《八佰》宣传片中,曾出现一处硬伤,壮士们在报籍贯时,说的是“咸宁通城……”、“咸宁蒲圻……”等等,那个时候,蒲圻是第一督察区所在地。咸宁反而是第一专区的一个县。整个民国时期,也没有在这个隶属管辖,不存在出现“咸宁蒲圻”这种错误叫法。好在最终上映的版本中被剪辑删除了,没有闹出笑话。
据赤壁市史志办编印的《蒲圻年鉴》记载:淞沪会战前,通城保安大队调蒲圻集中,然后转武汉编于湖北省保安五团,仅在武昌训练数天后,开赴上海,这个保安团也就是“八百壮士”的主力。保安大队刚到武汉时,驻扎于汉阳蔡甸“九栋营房”(因该军营有九栋房屋),后来在汉口大智门车站上火车,经五昼夜到达上海西郊真如车站。
赤壁籍“八百壮士”幸存者田际钿生前的最后一张照(来自赤壁市)
据当年参战的田际钿(后改名田有收)生前回忆:部队从湖北开拔这一天,武汉各界市民在汉口中山公园召开大会,欢送该团上抗日前线。国民革命军军政部政务次长兼武汉行营副主任陈诚还赠送写有“湖北保安五团”的团旗。赤壁地方文史专家冯金平也透露:“湖北保安第五团在蒲圻组建的,这个团一共有五、六百人,全部开到上海参加抗战。由于当时国民党88师524团损失惨重,第三战区遂将湖北保安五团补充进来。也就是说那个八百孤军里面主要是湖北保安第五团的人。”
湖北保安第五团任命状
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八百壮士”中至少有22名是湖北赤壁人,他们分别是:中伙铺镇田际钿、邓才福、吴炳元、刘炳秋,杨家岭的任胜祖、谢邦银,黄龙乡八蛇畈的任贤清、吕国斌,羊楼洞的余长寿,车站乡的江尚阶、罗通海、周**(不详),琅桥的何寿山、罗通国(原籍通城),随阳乡的陈文山、雷炳林,斗门桥乡的李昌生,神山乡的邓贤青,宋家河乡的温泰山,原籍沔阳住蒲圻城关的刘秀亭,原籍通城住赤壁团山的张其发,原籍监利住新店的周大发。这22位中有准尉1人,文书1人,上士1人,中士2人,下士17人。
11月1日,该部接到命令撤出战斗后,分批通过新垃圾桥撤入公共租界,在租界“孤军营”中被羁押了三年多。日本偷袭珍珠港后,日军占领了上海公共租界,并俘获了这些士兵。他们分别被遣送至杭州、孝陵卫及光华门(南京)做苦役,还有一部分留在南京老虎桥监狱拘押。部分被送至孝陵卫及光华门的士兵于1942年11月逃脱,其中一部分又在重庆重新归队,另一部分就近参加游击队。另外36名官兵被日军押至巴布亚新几内亚做苦工。这36人中就有田际钿、雷炳林、刘炳秋、何寿山等5名赤壁人,雷炳林、刘炳秋、何寿山三人受尽折磨后埋骨他乡。
上海四行仓库保卫战纪念馆中的遗书雕塑
上海四行仓库保卫战“八百壮士”的直接指挥官是国民革命军第88师第524团团长、陆军中校谢晋元,他于1941年4月24日凌晨被汪伪政权收买的郝鼎诚等四名士兵刺杀身亡,牺牲后被追授少将军衔。
田际钿珍藏的“谢团长纪念像”
《我的父亲谢晋元将军——八百壮士浴血奋战记》是谢晋元将军的哲嗣谢继民先生执笔,以第一手材料并参阅大量相关资料,经数年时间写成的。该书中就披露了一位赤壁籍新兵余长寿的英勇事迹:
余长寿军衔牌
一连一排三班长余长寿(湖北蒲圻县羊楼洞人)是原保安队一中队三班班长,但从来没有打过仗。10月7日开始接手防务,在连长上官志标、排长江顺治及老兵带领下,很快熟悉了战场情况。最难忘的是到上海以后看到、听到日寇狂轰滥炸、烧杀掳掠的暴行,几十年后说起来还是义愤填膺。日寇的暴行真是罄竹难书,连他们自己的大阪《朝日新闻》记者都看不下去,他说:“日军此次作战,虽占优势,但军队本质已坏,无法救治。在上海的日军官兵,纪律之坏,无以复加。遇到女人,不分老幼,任意奸淫,强奸之后,再加以惨杀。逢到壮丁,更是一律残杀。种种残酷行为,全无人道。每到一处城镇,任意劫掠,抢了东西,还要烧房子,上行下效,无法约束,这是日本一个最大的隐忧。”余长寿等新兵,抱着对敌人的仇恨,很快成为杀敌的勇士,战斗中躲炮防轰炸、挖壕沟炸坦克、对付敌人步兵都像老兵一样沉着冷静。他最喜欢的是夜间反击,总是抢着要去,领着三班的弟兄,人人带足手榴弹,他自己另外还多拎一篮子手榴弹。二三人一组,分头袭击,互相掩护。战士们穿墙过屋,他人高,喜欢爬屋顶,一有动静就扔过去一颗手榴弹,边扔边前进。许多敌人炸死了还不知我军在哪里,活着的拼命逃窜。日军吃尽了苦头,想攻不敢攻,不攻又挨打,伤亡累累,又毫无进展。所以敌人在广播和对外发布消息时,称我军为“闸北可恨之敌”或“闸北可恨之师”。以发泄他们对我军既仇恨又害怕的心情。
上海四行仓库
原在地方志办公室工作的赤壁史志专家冯金平回忆,他很早就知道“八百壮士”英雄团在赤壁组建,所以一直在寻找幸存者。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的同事李宗润发现,在赤壁市中伙铺镇烟墩村确实还有一位“八百壮士”的幸存者田际钿。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某天,李宗润先生乘汽车回老家官塘驿镇,途径中伙,由于乘客较多,一位乡下老人气踹嘘嘘挤上车来,嘴里还在念叨:“想当年在澳大利亚坐车也没这么拥挤。”这位老人随口的一句话,立即引起了李宗润的注意。经过一番交流。第一位赤壁籍八百壮士幸存者离奇浮出水面。
陈诚将军向淞沪前线官兵训话(《血战画报》1937年第4期)
冯金平说:“我们想找一下还有多少蒲圻人,最后仅发现田际钿一个人还活着。通过他回忆,“八百壮士”中蒲圻籍有22个人,有的在四行保卫战就牺牲了,有的后来在澳大利亚当劳工被折磨死了,最后回来的就他一个人。”
60多年前,田际钿与另三位同乡,他们一同被日军押往太平洋岛国巴布亚新几内亚,过着非人的苦役生活。抗战胜利后,田际钿辗转得以回到家乡。田际钿得身份被发现后,笔者也多次见过他,他多次并讲述了3名同乡客死异国的经过:“由于生存条件异常艰苦,劳动十分繁重,一天要干十多个小时的笨重劳动,住的是岩洞,瓜薯当餐。3人于1943年先后死于孤岛,何寿山、雷炳林起病是发高烧,刘炳秋是身上疱疖溃烂,如当时有医疗条件,他们是不会死的,我们含泪秘密掩埋了他们的尸体,日本投降后又把尸体移入国际公墓安葬。”
周大发
还有身份曝光仅4天就辞世的周大发,96岁的周大发原籍湖北监利汪桥镇,1931年7月来蒲圻居住并做工,先是在新店帮人做竹箱,后来又给地主种了五年田。1936年他在赤壁新店参加国民党保安团,随同湖北保安部队赴上海,被补充到国民党88师524团参加淞沪会战,成为著名的“八百壮士”之一,1941年被俘,后释放。 1946年进入南京鼓楼医院从事勤杂工作,直至1975年退休。2009年3月27日,周大发的特殊身份被养老院一位义工偶然发现,当年3月31日,老人因感染肺病辞世。他和田际钿等“八百壮士”的事迹再次引发媒体和社会关注。
上海四行仓库纪念馆
根据赤壁民俗,当地老人亡故都要丧鼓坐夜,一般是出葬前一夜,也有连续二、三夜的。丧鼓坐夜即歌师二、三人不等,从天黑到第二天早晨,击盆鼓唱坐夜歌(孝歌),亲友一屋,听歌陪伴亡人。在1991年版的《蒲圻歌谣》中,收录了一首《孝歌二百句》,其中有30句唱到了上海四行仓库保卫战的全过程:
花开千朵共一枝,单表八百好儿郎。
东洋鬼子攻上海,孤军奋战守四行,
苏州河畔租界地,千人万人仰头望,
谢晋元是阵好汉,宁愿战死不投降,
蒲圻壮士二十一人,一个更比一个强,
有个好汉雷炳林,家住蒲圻随阳乡,
人穷无奈当兵去,男儿有志闯四方,
八十八师当下士,以一当十莫敢挡,
四天四夜不眨眼,杀得鬼子直喊娘,
有的脑袋开了花,断手断脚跑得慌,
日本鬼子干瞪眼,面对勇士五主张,
挽出洋人来劝说,孤军退到租界上,
叛军刺杀谢团长,可怜英雄一命忘,
日本鬼子虎狼心,又把炳林送外洋。
三九寒天又挖煤,身死国外魂归乡。
更为神奇的是,这首在赤壁当地广为流传的歌谣里,还点名道姓地唱出了雷炳林的英雄事迹。上海淞沪抗战纪念馆曾将这3位客死异国壮士的名字——雷炳林、刘炳秋、何寿山,传至赤壁市史志部门,委托当地帮助寻找其亲人。赤壁史志办的同志也正是根据《蒲圻歌谣》中的线索,找到的雷炳林及其他两位的后人。
国难当头
他们挺身而出,向死而行
每一个血染的名字
每一个燃烧的忠魂
汇聚成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
缅怀英烈,铭记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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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冯晓光
审核:陈超
编辑:周姿